扶风院。
柳如烟,把人一送到,简单交代几句紫鸢,便离开去宴客。
萧静姝作为柳如烟的小姑子,自然跟着一起离开。
临走前,看到扶风院里的嫁妆,冷嗤了一声:“什么丞相府的大小姐,不过,是个不受宠的小姐,哼!这点东西,打发乞儿,都不要!”
柳如烟,听到小姑子的话,小声劝解:“静姝,休得胡言,今日贵客众多,被人听了去,母亲,要生气的。”
萧静姝微抬的下巴,不在意道:“嫂子,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,大家都长了眼睛。”
“总共六十八抬嫁妆,除去四季的衣服,最好的料子,恐怕就是今日的喜服,穿在身上。”
说完示意柳如烟往回看:“你再看看其他箱子里,都是不值钱的药材,吃食,头面都没有几套,还有就是一些不值钱的书,当我们侯府是什么地方,打发叫花子呢,这丞相府沈夫人,也太不讲究了。”
柳如烟秀眉微蹙,回望看到的东西,果然如萧静姝所言。
不由叹气:“白夫人早逝,这大小姐能顺利出嫁,已经不易。”
“呵,嫡亲的母亲过世的,也不止她陆明月一个,也不见得人家小姐这么寒酸,还不是她,善妒,不修品德,大伯母,怎么能给大哥聘娶这么一个妻子,将来可是我们萧家的宗妇,凭她,也配!”说完,萧静姝见四周无人。
贴着柳如烟低语:“嫂子,四书五经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蕙质兰心,作我们萧家的宗妇,最合适不过。”
柳如烟,睁大眼睛,急忙捂住口无遮拦的嘴,训斥道:“四妹妹,你再胡说,我可是要告诉母亲了。”
萧静姝生气道:“哼,你们都把我当小孩子,什么事情,都不告诉我!”
“不过,我也有办法知道,哼!”
说着,萧静姝提着裙摆,气呼呼离开。
柳如烟见此,快步追上,这个四妹妹最是任性。
她不清楚,萧静姝怎么知道这些秘密,今天还是要看着对方。
防止,这个从小被婆母娇养长大的四妹妹,说出什么惊人的话。
坏了,二房的大事……
陆明月,听着逐渐走远的脚步。
这些话,上一世的原身,是没有听到的。
因为,三皇子妃送来的东西,原身感恩戴德收下带回自己院子。
二房陈氏不快,自然没有给言氏面子,指派了一个庶女过来引路。
便,没有柳如烟和萧静姝什么事,二房的庶女,常年在陈氏的淫威下,话比原身还少。
原身,当然,什么都没有听到。
想到三皇子妃,送过来的东西。
陆明月,好看的眼里,闪过冷意。
当真是白月光,白莲花,送过来的物品虽好,意头也好。
只是,送给她和萧煜珩,就是伤口上撒盐。
更何况,这两件东西没有几天,便无缘无故坏掉了。
喜堂上看到白玉观音,玉簪,第一眼。
她脑海中,多出了一些画面,每个痛苦的经历,都在告诉陆明月。
原身上一世经历了什么,短暂而悲惨。
萧煜珩,大婚当晚随侯爷出征。
她,没有夫君撑腰,甚至被萧煜珩厌弃。
心思敏感的她,本就郁结于心,几日之后的赏花宴上,被人嘲笑。
“什么未来世子妃,不过是人家替身!”
“我如果是某人,干脆一根白绫了解了自己,丢脸,居然,还出来参加公主的赏花宴,呵呵……”
“快别这么说,人家说不定早就芳心暗许了,要不然,也不会侯夫人登门求娶,陆家迫不及待的应下了。”
“你们说,侯夫人对她这么好,该不是,早就珠胎暗结了吧?”
“说不定,是谁的野种,让萧世子做个便宜爹。”女人撇撇嘴嫌恶道。
再后面的话,陆明月,已经无心听下去。
原身万念俱灰,当晚回到侯府,支开下人,便自缢了。
这一世,她出嫁前一天醒来,不愿意再走上一世的老路。
干脆,直截了当,准备死在陆家。
陆明月,无法评价原身的怂包的做法。
死,就能一了百了吗?
没有看到,她又活了吗?
死亡,不是终点。
是上天眷顾她,生前善良,从来不做作奸犯科的事。
临死前,还替别人挡了一刀。
现在,让她重活在丞相府大小姐的身躯里,什么意思?
安慰奖吗?
陆明月,掀开盖头,走到铜镜面前。
眉如远山含黛,唇如绽放芍药,面上胭脂红,一双杏眸,更似一汪流动的清溪。
眼尾轻轻上挑,本该媚色,却因为眸色清澈明亮,透出骨子里贵气昳丽。
长睫轻颤,在雪肤上留下淡淡的阴影。
陆明月,还是第一次,对这具身体的相貌,有了清晰的认识。
不可否认,难得一见的美人,只是,再怎么好看,她看了二十年,也厌倦了。
她现在,总算理解,为什么会穿越过来。
学习努力的年代,她有美貌,偏偏选择用实力说话。
甚至为了遮住原有的外貌,故意带眼镜,留宽大的齐刘海。
上学期间,衣服,更是过时的T恤和裤子。
因为她坚信一句话,当你有了美貌,而没有相应实力保护自己,美貌就成了原罪!
看着铜镜里的女子,陆明月倏地,放肆的笑了。
言氏,可不就是看上了陆明月的美貌,想要试图挽回儿子放在谢云漪身上的心。
可惜,让言氏失望了。
萧煜珩,武安侯唯一的子嗣,有颜有权有势,五行俱全,唯一坎坷的,就是姻缘路。
根据,上一世原身故去之后,灵魂一直被拘在侯府。
萧煜珩,两年后重伤昏迷回京。
缠绵病榻一年半,才恢复。
即便后面娶妻纳妾,一生仍旧无子嗣。
有人猜测,萧煜珩战场上伤了根本,有人说,他本就是天阉,三皇子妃这才没有嫁给他。
众说纷纭,武安侯的爵位,待萧煜珩百年之后,传到二房萧煜琳手上。
这些都不是,陆明月关心的是,二房从萧煜珩手里接过侯府。
侯夫人言氏祖上是经商的,言氏的嫁妆,白银就有百万两,珍奇古玩,田庄铺面,遍布整个大魏国。
甚至,大魏国之外,雍州大陆上其他国家,也有言氏的产业。
这些家产,让整个侯府上下几百口的人,吃上百年有余。
陈氏,人到老了,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。
握着言氏的嫁妆,曾扬言,这个世界上,没有他们侯府买不到的东西。
私下,又让萧煜琳,把大房和言氏的痕迹,从族谱上抹掉。
武安侯和言氏的祖坟,也被挪了位置。
只能说,二房的人,把狼心狗肺诠释了淋漓尽致。
大房的人,已经全都不在,有谁会替死人鸣不平,而是得罪新上任的武安侯。
陆明月,不是心疼谁,毕竟她刚来这个世界。
她心疼,那么大一笔银钱,喂了狗!
余晖落下。
京城,像是要被一条黑色巨蟒吞到腹中。
黑暗袭来,侯府满院,掌上大红灯笼。
丝竹管弦的庆贺声音,短暂了,驱散了黑暗沉闷。
一辆从皇宫里驶来的车马,停靠在侯府门前。
司礼太监紫袍加身,佝偻的身躯,顾不上腿脚不便,几息功夫,就到了侯府的正屋。
“武安侯爷,听旨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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