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哄笑声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。
可我顾不得难堪,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句养女。
“胡闹!”
爸爸一把将我拽开,压低声音呵斥,
“存心让我丢脸是不是?”
我抓住他的袖子,声音哽咽:
“爸爸,为什么说我是养女?我明明是……”
“闭嘴!”
他狠狠甩开我的手,
“还嫌不够丢人?”
那晚,我跪在祠堂里,后背火辣辣地疼。
爸爸的家法棍一下下落在身上,我却感觉不到疼痛。
“我们林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,才找回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!”
他的怒骂在祠堂回荡。
原来,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把我当成女儿。
第二天,我发着高烧躺在床上,听见门外父母的对话。
“她这个样子,怎么嫁进顾家?”
爸爸的声音冷硬。
“朝月倒是很得顾家人喜欢。”妈妈轻声说。
等我病好下床,我的房间被搬到了杂物间。
“姐姐,”
林朝月倚在门框上,
“看清楚了吗?你争不过我的!”
可是我从未想过和她争,我只是想要一点爸爸妈妈的爱。
很过份吗?
一星期后,爸爸在早餐时宣布:
“晚星需要时间学习礼仪,和顾家的婚约,就由朝月来吧。”
林朝月当即倚偎到顾北辰身边,柔声说:
“北辰哥哥,我会做个好妻子的。”
顾北辰冷冷地看了我一眼,随后温柔地对林朝月说:
“你肯定比那个废物强多了。”
从那天起,我活得像个透明人。
每次用餐都战战兢兢,因为看不清菜色,经常只能吃白米饭。
上下楼梯时,我要扶着墙数着台阶,生怕一不小心就摔下去。
有天晚上,我摸黑去厨房倒水,不小心打碎了杯子。
第二天,林朝月在全家面前哭诉:
“姐姐是不是讨厌我?为什么要故意打碎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?”
“跪下!”爸爸厉声道。
妈妈立刻拿出家法棍:“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!”
棍子一下下落在我的背上、腿上,火辣辣地疼。
我咬紧牙关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渗出血丝,却硬是一声没吭,一滴眼泪也没流。
也许是哀莫大于心死。
不知过了多久,妈妈终于打累了,停下动作喘着气。
爸爸冷眼看着我:
“知道错了吗?”
我低着头,看着地面,模糊的视野里只有一片昏暗的光晕。
我没有回答。
“冥顽不灵!关进祠堂,继续跪着反省!没有我的允许,不准起来,不准给她饭吃!”爸爸怒气冲冲地命令佣人。
我又被拖回了阴冷的祠堂。
跪在石板上,背后的伤口与地面接触,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。
但比这更冷的,是我的心。
黑暗中,一个念头坚定起来,我要离开这里。
我必须离开这个冰冷的地方。
他们不配做我的父母,这里也从来不是我的家。
我默默计算着日子,准备三天后林朝月和顾北辰的订婚宴一结束我就永远离开这里。
终于到了订婚宴这天。
我穿着林朝月赏给我的旧礼服,独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。
满场的欢声笑语像针一样扎着我的耳朵。
“姐姐,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?”
林朝月挽着顾北辰走过来。
我并未作答,也没有看到她眼里闪过的那抹厉色。
宴会进行到一半,林朝月突然走到场地中央,拿起话筒。
“各位,”
她声音哽咽,
“今天本该是个开心的日子,但是我不得不告诉大家一个令人心痛的事。”
她举起一个平板,里面全是顾北辰的裸露照片:
“这些照片是我在姐姐房间里找到的。都是偷拍北辰的隐私照片!”
全场一片哗然。
“你胡说!”
我猛地站起来。
“我就知道你会否认。”
林朝月哭得梨花带雨,
“姐姐,你就这么恨我吗?恨到要偷窥我的未婚夫?”
顾北辰一把夺过平板,脸色铁青:
“林晚星,你真是令人作呕!”
妈妈冲上来狠狠打了我一耳光:
“我们林家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!”
爸爸冷着脸说:
“现在给你妹妹跪下道歉,否则就永远滚出这个家!”
宾客们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:
“天啊,居然偷拍自己的妹夫!”
“果然是乡下长大的,心理变态!”
“这种人就该被关起来!”
我看着面前这些模糊的人影,突然笑了。
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我缓缓抬起手,伸向自己的右眼。
指尖触碰到义眼边缘时,我听见林朝月尖厉的声音:
“姐姐,你要做什么?自戳双目忏悔吗?”
我没有理会,手指轻轻一扣将义眼拿了下来。
“啊——!”
最先尖叫的是离我最近的妈妈。
她惊恐地后退,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塔。
酒杯碎裂声和台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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