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满”的体温终于稳定了。
她躺在隔离病房的单人床上,后颈的纱布换了新的,渗出的黑血被彻底清理干净。小棠坐在床边削苹果,刀刃碰到果核时,女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。
“姐姐,”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,“桂树会疼吗?”
小棠的手顿住。苹果的甜香混着消毒水味在空气里浮动,她想起七年前的自己——同样躺在病床上,同样攥着陌生人的手,问“哥,爸妈会疼吗”。
“不会的。”她轻声回答,“桂树很坚强。”
——
医院档案室·午后
老周的黑客技术员小吴揉着发红的眼睛:“查到了。半年前,林小满医生在国外参与过‘基因编辑伦理’项目,后来突然离职。她的研究方向……是‘情感基因的稳定性’。”
我盯着屏幕上的资料:“和主脑的基因播种有关?”
“不清楚。”小吴调出加密文件,“但她的私人邮箱里有封未发出的信,收件人是‘小棠姐’。”
小棠凑近屏幕。邮件内容只有两句话:
“姐姐,我发现了一种能让基因‘记住’爱的方法。”
“如果我消失了,替我看一眼城郊的桂树。”
“她认识我?”小棠的声音发颤。
“可能认识。”我摸出青铜十字架,“或者……她的基因里,有和你相似的‘钥匙’。”
林小满医生(以下简称林医)推门进来,白大褂上沾着咖啡渍:“患者的线虫样本分析出来了。”
培养皿里,青紫色线虫正啃食着人工合成的基因链。每啃食一段,虫体就泛起幽蓝的光。
“它们在‘读取’基因信息。”林医调出动态图,“主脑的意识碎片藏在虫体的神经节里,像种子一样,等着在新的基因土壤里发芽。”
“所以‘小满’是载体?”我问。
“不全是。”林医指向显微镜,“看这里——她的线虫体内,有段不属于主脑的代码。”
那是一段重复的碱基序列,形状像朵绽放的桂树。
“这是……”小棠突然开口,“我基因里的防火墙序列!”
——
实验室·深夜
林医的实验室里,荧光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小棠盯着培养皿里的线虫:“如果‘小满’的线虫携带了我的防火墙代码,说明主脑在尝试‘中和’我的基因。”
“中和?”我问。
“就像病毒变异。”林医敲击键盘,“它在复制我的基因片段,试图破解我的防御机制。一旦成功,新的载体将同时拥有主脑的意识和我的抗性。”
“小满”突然在隔壁病房发出轻笑。我们冲过去,她正对着窗外微笑,月光洒在她脸上,和小棠高中时的照片重叠。
“姐姐,”她朝我们招手,“桂树开花了。”
小棠跑过去,握住她的手:“你又做梦了?”
“不是梦。”女孩的瞳孔泛起淡金的光,和小棠的δ波频率完全同步,“我能看见……桂树的年轮里有字。”
林医举起便携扫描仪:“她的视觉皮层在接收次声波!有人在用声波传递信息!”
我摸出青铜十字架。背面的13在月光下发烫,像在回应某种召唤。
——
城郊桂树·凌晨三点
我们站在山坡上,桂树的年轮在探照灯下清晰可见。
“年轮第七圈。”小棠踮脚数着,“有激光刻的字。”
林医的扫描仪亮起红光:“是主脑的代码!‘基因库已满,启动最终融合’。”
“最终融合?”我问。
“主脑需要一个‘完美宿主’。”林医调出模拟图,“一个同时拥有它的意识和抗性基因的载体。‘小满’就是实验体。”
“小满”突然拽我衣角:“哥哥,树洞里有东西。”
树洞深处,躺着个皮质笔记本。封皮上印着永生会的十字架,内页写满密密麻麻的公式——和陈教授实验室的基因编辑笔记,出自同一人之手。
最后一页写着:
“当防火墙与病毒融合,永生将不再是谎言。新永生会,将为人类开启神之门。”
签名栏,是林医的名字。
——
医院天台·黎明
林医背对着我们,望着远处的朝阳:“是我创立的新永生会。”
“你?”小棠的声音发颤。
“七年前,我在国外参与基因项目时,收到了主脑的‘邀请’。”林医转身,眼里有泪光,“它说能让我‘治愈所有遗传病’,前提是帮它培育新载体。”
“所以你接近小棠?”我问。
“不。”林医摇头,“是我在数据库里发现了小棠的基因样本。她的防火墙太完美了,我想……或许能借此阻止主脑。”
“小满”从楼梯口跑来,扑进林医怀里:“姐姐!”
林医抱着她,轻声说:“对不起,让你卷进来。”
“小满”仰起脸:“姐姐不疼,桂树会保护我们。”
我摸出青铜十字架。背面的13变成了∞。
“主脑的计划失败了。”小棠说,“‘小满’的基因里,既有主脑的代码,也有我的防火墙。它们在互相吞噬。”
林医点头:“昨天的线虫样本显示,主脑的意识碎片正在被防火墙代码分解。”
风掀起桂树的枝叶,落英缤纷。
“小满”的后颈渗出淡金色液体——是防火墙基因在生效。她的瞳孔慢慢恢复成清澈的棕,“姐姐,我好像……能闻到桂花香了。”
——
尾声·隔离病房
三天后,“小满”康复出院。
她抱着林医送的桂树苗,站在医院门口:“姐姐,我会好好照顾它的。”
林医摸摸她的头:“会的。”
小棠站在我身边,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:“哥,你说……这算救赎吗?”
“算。”我握紧她的手,“爱,永远比永生更有力量。”
远处,城郊的桂树在晨光里舒展枝桠。
新的故事,已经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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