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外室之女》第9章 天伦之乐
赵氏连连点头,“是啊小姐,你看在南荷的份儿上,留下我。我什么都会做!”
南烟目光落在南荷身上,她没想到,这个局面下,南荷竟然还能给母亲求情。
梁毅以为她不喜,伸手去拖她。
“留下她们。”
梁毅应声放手,“是。”
南荷眼泪落下,“多谢小姐!”
“你挑的那两个丫头也留下吧。”南烟放下这话,回了房间睡觉。
第二天。
南烟去给韩毓问了安,然后到前院和梁毅交代事情。
“山上先搭个窝棚,等这批货交了,腾出手来还是要盖个庄子。”
“往后人手多起来,总要有个住人吃饭的地方。”
南烟并不想借着做工,把山上的男人们赶尽杀绝。
这些人都是她免费的长工,若是累死了,亏的是她。
梁毅应承,“小姐放心,从前我们在山上做过这些,留在山里的人手知道如何办事。”
南烟放心了些,“你再挑上几个婆子,连带昨晚上的,一起送上山在厨房做事。这伙食的事情,也算是解决了。”
她手里的本钱有限,目前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。
等这笔货款进了账,这个冬天也就好过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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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烟再见到南昌,是在书房里。
她推门进去,南昌正伏案看书。
未曾想里面有人,南烟愣了下。
南昌发觉是她,浅笑了笑。
他精神不算好,起码比起在京城时差了很多。
“你要用书房?”他态度十分和蔼。
“来找本书。”南烟在书架上取下《地理志》和《左传》。
南昌目光落在她手上,“看得懂吗?”
南烟凭心而论,“春秋笔法过于隐晦,看不懂。在来徽州的路上读了《谷梁传》,觉得有些意思,可惜太短了,所以来找《左传》看看。”
“当年我在乡野读书时,你娘常伴我左右。你像她一样聪慧,这些书都看得进去。”南昌语气欣慰。
“你娘说的不错,你若是男儿,定不输邈儿。”
南烟轻蹙了一下眉头,她很不喜欢这个如果,“还有事吗?没事我走了。”
南昌叫住她,“烟儿,若是有哪里不懂,来问父亲。”
南烟有种诡异之感。
仿佛她不是外室之女,仿佛南家不曾灭门,仿佛她和南昌真是感情极好的父女。
这画面单拎出来,很有天伦之乐。
可她和南昌,从不是什么感情极好的父女。
南昌见她愣住,“怎么了?是有什么想问的?”
韩毓不喜欢她读书,若不是到了徽州,韩毓给南昌准备了书房,她看书还要藏着掖着。
南烟不是和自己过不去的人,南昌不是个好父亲,但有好学问。
“你愿意教我?”
“父亲当然愿意。”南昌笑着松了口气。
“那每日我给母亲问安后,请父亲到书房指导女儿一个时辰。”南烟直言。
这次换南昌愣住。
他以为南烟只是兴起读一读,没想到她是要学。
可话已经说出了口,只能应,“好。”
南烟不觉得南昌突然好心要教她读书,是为了尽父亲责任。
就如同,她不觉得那日把南荷母女都留下来,赵氏就会感激老实是一样的。
一连几天的风平浪静,南烟也不曾往自己院子里添人手。
小院里只有四个下人,赵氏、南荷,和南荷挑的两个丫头。
南烟看着一开始进屋伺候的是南荷,慢慢变成了赵氏。
她带着书回房,赵氏殷勤的打水跟进来,“小姐,擦擦手。”
南烟把书放下,由着她给自己擦手。
“小姐,这几日宅子里的风言风语可不少,您可听说了?”
“没听说。”南烟语气有些冷,可说的是实话。
自从那日她把院子里闹事的婆子都送去山里了,宅子里里外外的人都怕她这个冷性子。
有什么话,自然也传不到她耳朵里。
赵氏拿热脸贴过来,“外面都说您手段好,眼里一点都不容沙子,治家严谨。”
南烟品出了她话里的意思,“治家?内宅都是我母亲管着,我担不起这么个好名声。”
“小姐就是聪明。”赵氏高高捧着她,“内宅都是夫人管,可外面都是您管着啊。那山里,都是您说了算。”
南烟瞥了她一眼,没搭话。
气氛凉了些,赵氏发窘,“小姐,那山里,到底是什么活计啊?”
南烟眼神冷厉下来,“问这么多,你也想去吗?”
“不是不是。”赵氏连连摆手,“我……我已经五六天没见过儿子了,我翰儿才七岁,我实在担心他。”
南烟对南文翰有些印象,是男丁里岁数最小的。
不等她说话,忽听见窸窣轻响。她瞥见房门口的门角处,一截天青色衣摆。
目光看回赵氏,“想儿子了?”
赵氏哂笑,“是,他长这么大,还从来没和我分开过呢。”
“山里有些苦,住的不如这里,吃的不如这里。你若是想去,需去厨房帮工,但能和你儿子团聚,你去吗?”南烟饶有兴致的问。
“去!”赵氏不假思索。
不出南烟所料,她点点头,“好,明日我让梁毅送你去山里。”
赵氏乐得开心,“多谢小姐,多谢小姐!”
边告谢,她边跑了出去,也顾不上给南烟擦手了。
南烟起身,走到房门口。
赵氏太开心,离开屋子时,压根没看见门后还有个人。
南荷捂着嘴,哭的看不出模样。
发觉面前站着南烟,她又跪下,声音颤抖,“小姐。”
“哭吧。”南烟叹息。
“唔……”南荷还是捂着嘴,哭的压抑。
直到看见赵氏背着行囊奔向外院,南荷才哭出声来。
南烟明白是为什么。
若是在赵氏面前哭,赵氏定要骂她:和儿子团聚是好事,哭丧什么。
“为什么啊!”
“你要留下,我帮你留下,你要进里屋伺候小姐,我让你进去。”
“她们欺负你说你,我帮你回嘴,你还要我怎么样啊!”
南荷用尽力气咆哮。
南烟讥笑,还能是为什么,因为她也是女儿呗。
“你想一起去吗?”
南荷跪坐在地上,像是霜打的茄子,“去干什么?她伺候儿子,我伺候她吗?凭什么?”
南烟递给她一块手帕,“那你,以后跟着我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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